除夕夜漫天煙火 – 阿姆斯特丹

2015年的除夕夜，我是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渡過的。猶記得三十日我們熬夜到阿城，除夕早上才到達酒店，歷經十數小時沒睡，我和旅伴都好懷疑我們能捱到倒數的可能性。想到這裡我們都決定先睡個四五小時，一直睡到下午兩時，我們才行動。

臨出酒店前，我們都在商量怎樣遊除夕天的阿城才好，一直以來單車遊的呼聲都是最高，直到友人之一提出一點才令所有人卻步，「倒數時單車要怎樣處理才好，由其除夕夜很多人會趁熱鬧行兇，單車被偷了怎辦？這樣不會很麻煩嗎？」

●「IAMSTERDAM」裝置藝術前從不間斷的人潮。

最後還是決定到城區隨便走走就好了。沿火車到城區不需三十分鐘，我們先到博物館廣場。博物館廣場是阿姆斯特丹的重要地標，全因經常出現在各大平台的「IAMSTERDAM」裝置藝術就正屹立在博物館廣場，這裡不論何時都人山人海，遊客們合照的咔嚓聲落繹不絕。我們當然不會錯過，卻怎樣都找不到好時機。「怎麼就沒有一秒鐘可以獨霸一下它？」光是這邊拍照都玩上好一段時間了。

●除夕夜的市集還是掛著聖誕的裝飾。

別過博物館廣場，我們決定到最熱鬧的中心區拜訪那邊還未退去的聖誕市集。嚴格來說，還用「聖誕」二字包裝有點不對。但市集裡的聖誕裝飾還未完全拆掉，賣的東西還是看得見聖誕的氣息。我們其實都沒有買的意思，但一邊走在熱鬧的市集中，一邊期待2016的到來，我們都不自覺地興奮起來，那時候看著大家快樂的表情，真的太好了。

逛過市集，天色漸暗，我們不經不覺走到紅燈區。紅燈區今天和平常的沒甚麼不同，除了掛在電線桿上格格不入的預祝新年快樂燈飾。時間越趨接近新年，街上的人都顯得有點激動，在紅燈區催情的氣氛下，映成一幅有趣的畫面。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今天到訪紅燈區的人比我之前來過的時候多，可能在普天同慶的除夕夜晚，孤家寡人都不想落單，來紅燈區尋找一時的慰藉，總比一人坐在家裡看著外頭的熱鬧自怨自艾好吧。一行五人的我們對於兩旁滿佈騷手弄姿的妓女「櫥窗」紛紛發出好奇的驚嘆聲，當然我們沒有半點不敬的想法，就只是覺得原來真的有這麼一條與別不同的街，即便是我來阿城不只一次，再到訪紅燈區還是在心裡驚嘆一番。

●市區的主要廣場，越夜越精彩。

直到晚上九時，除夕夜的氣氛開始濃厚起來，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我們都有點累，決定到酒吧喝兩杯待到倒數時刻。今天的酒吧氣氛很好，大家都一副出來慶祝的表情，我們正好坐在店的中心，一邊喝酒一邊談起各自到世界各地的倒數經歷。期間不時有人叫囂炒熱氣氛，亦有請全場喝酒的經典場面，坐在中心長著亞洲人臉說著中文的我們，更有些人過來搭訕。一眾出來慶祝的當地人知道我們是香港人特意到阿城倒數，都有點驚訝，問起我們很多關於香港除夕的文化，是個很有趣的小交流。

一直待到十一時，我們終於起行到阿城的港灣準備倒數。由城中心走到港灣其實只需十五分鐘，城裡的人都目標一致地往那邊走，我們隨著人流，沿途的人們開始相繼地放起煙火，在這短短的路程中，不斷看到慶祝的花火在天上綻開。初時還覺得真的蠻興奮，但到後來一次有人在我們正旁邊放起煙火來，我們真的嚇了一大跳。接著下來我們還有幾次被旁邊放起煙火的人嚇倒的經歷，令隨行的女士們都有點卻步，「這樣真的很像戰場，四圍都是隨時有爆炸可能的危險。」

●港灣船塢的倒數屏幕。

走過「戰場」這一段路，我們終於來到倒數的港灣，還剩不到十分鐘就踏人2016的這一刻，大家都以期待的心情一直移到最佳位置準備倒數。這短短的十分鐘期間，大家開始說起對2016的期望，令期待的氣息再次濃厚起來。我看著他們，大家的笑容都從沒停止地綻開，即使是剛剛嚇壞了的女孩，現在都把「戰場」的畫面拋諸腦後，靜靜地凝視著遠處船塢的屏幕。頭頂上一直斷斷續續地爆開花火，每次都引起大家的嘩然，看著零星的煙火，令等待十二時到來的大家更是焦急。踏人十一時五十九分的一刻，港灣裡的氣息好像一瞬間屏住了，那種凝結了的空氣令在場的人更專注地看著船塢。直到屏幕上顯示第一個「十」字，大家的倒數聲才劃破寂靜的長空。

●除夕的花火，告別2015。

我還記得那時的倒數聲如雷貫耳，身旁的所有人都興奮地用盡全身力氣大叫出來，就像為告別2015做出最聲嘶力歇的準備。每個人的眼裡除了看著數字，都一直回顧著過去一年的喜與憂，每一聲倒數聲都在呼喚新一年的蒞臨。那時候屏幕上顯示著「一」，大家亦隨著用盡最後一口氣叫著「一」，下一秒從船塢後方飆出十數彈煙火，隨即在天上綻開今夜最燦爛的花火。大家興奮地在一堆熱鬧的尖叫聲和花火聲下和身邊人說著新年的祝賀，我回過神來，和旅伴好好地說了新一年的祝福，身後的煙火一直爆個不停，我呆了半晌，定睛欣賞著這告別2015的火花。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至 二零一六年一月一日
阿姆斯特丹